這樣的認知讓姜宋之惶恐。

所以，他瘋了。

下午他幾乎是想都沒想，回到家裏就把那晚的光碟寄了出去。

她質問他這麽做是不是為了防止她破壞他小姑和程景初的感情。

他立刻就承認了。

他沒有經過大腦的思考，就像是一直在等她問這句話。

不然他該如何回答？說那晚的事並不是他偷拍的？

可他又要如何解釋光碟的來由？

光碟是從他手上寄出去的，他可以有銷毀的權利。從他把光碟寄給她的那刻起，就無疑是讓她更加討厭自己罷了。

他說再多無非是將他內心可恥的貪念在她面前暴露得越多，同時被她厭惡得越多。

他的耳畔盤旋著宋茗白天的那句話，“阿宋，我該怎麽辦？程景初不要我了，到頭來他還是選擇季錦瑟”

他忽而又想起剛剛他問她，是不是打算要和程景初結婚？

他記得她當時的回答是：是又怎樣？與你無關。

簡短的八個字卻讓姜宋之怔了怔。

天邊一道悶雷響起，姜宋之猛地回過神，他像是想到什麽，眼眸微瞇，將指尖未抽完的煙頭狠狠摁滅，然後轉身邁步朝門口走。

季錦瑟在路邊等了許久，始終沒有看到回城的出租車。雨勢越來越大，她只能躲在屋檐下，眼睛卻盯著馬路上來往的車輛看。

她身上的衣服濕了一半，雨水順著衣袖往下滴落，滑過她掌心時，傳來一陣細密的刺痛。

季錦瑟攤開手掌，看到上面有四個很深的月牙印，甚至冒著血珠。一定是剛剛在樓上和姜宋之爭吵時，手指握得太緊，被指甲割破了。

她看著掌心的傷痕，不由得晃了神。

想到姜宋之那嘴角殘忍的笑，她心裏有些難受。他比她想象中的心思縝密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小姑。

其實下午看光碟的時候，她知道那晚的人是姜宋之不是程景初之後，她的心竟沒來由地松了口氣。光碟裏的人像很清楚，可她還是傻傻地跑來找姜宋之。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做，當時腦海裏冒出來的第一個想法，就是想從他口中聽到他親口承認。

結果，她聽到他承認了，卻也讓她深受其辱。

“你想要的答案我已經回答你了。不得不承認，那晚你雖然昏過去了，但還是勉強取悅了我。你今天既然找上門了，那我也不能讓你白跑這一趟。”

“這點辛苦費拿著去補補身子。”

“拿著啊。所有人都知道我姜宋之對女人向來大方，何況你把第一次給我了，我可不想在你身上破了例，落下個不責任的罪名。”

耳邊回蕩著姜宋之方才說過的話，在他眼中，她和季嘉文場子裏的那些女人沒什麽區別。或許從第一次見到他，他就認定了她是個為了錢什麽都肯做的人。

有溫熱的液體落在掌心的傷口處，刺痛感更加強烈，一滴滴落下，掌心一片生疼。

她擡手摸到臉頰，才發現鹹濕一片。

她擡起頭，看著不停落雨的漆黑夜空，她突然覺得好笑，她居然會為了姜宋之的話而難過。更難聽的話，他不是沒說過，這一次連她自己都沒想到，她的心會這麽脆弱。

所以，當她轉頭看見朝這邊疾步走來的姜宋之，她第一反應就是跑。

身高優勢在此刻表現得很明顯，她跑進雨幕中沒多久，姜宋之就追上了她。

他一把將她扯回來，她毫無準備地跌進他的懷裏，撲鼻而來的是一陣煙酒氣味。

大雨滂沱的夜晚，雨水沖擊地面，劈裏啪啦地響。

她似乎聽見他說：“季錦瑟，我們結婚。”

隔著重重雨簾，她一度懷疑自己聽錯了，她怔了怔，“你說什麽？”

姜宋之忽然將她從懷裏拉出來，低著頭，與她對視，“我們結婚吧。”

季錦瑟呆呆地看著他，此刻兩人的距離很近，近到他吐出的氣息落在她臉上還是溫熱的，所以哪怕是黑夜，哪怕下著雨，哪怕光線不夠明亮，但她依舊看見了他眼底的認真。

也正是因為他這樣認真的神情，讓她的思維有片刻空白。他的話太突然，她毫無準備，這樣一個雨聲稀裏嘩啦的夜晚，她竟能聽到自己的心臟跳動異常的聲音。

她一直盯著他看，卻一直沒有回覆他。時間悄無聲息地流逝，雨水嘩啦啦地下，姜宋之那顆躁動的心在時間的流逝中被雨水澆得慢慢熄滅。

一時沖動說出的話，在她無聲的註視下，變成了一場笑話。

姜宋之眸子縮了下，掩蓋那抹暗淡，他勾起唇角，恢覆他平日裏玩世不恭的笑：“你不用覺得驚訝，我小姑已經被程景初害得住了院，為了斷他的念想，我別無選擇，只能娶了你。”

季錦瑟臉色驟然蒼白，定定地看著他，他嘴角掛著邪佞的笑，婚姻大事卻被他當成玩笑一樣說出口。

她的身子被雨水淋透了，刺骨的寒意竄進她的毛孔、血液，冷得她身子止不住地顫抖。

她張了張嘴，想說些什麽，可牙齒不停地打顫，讓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。

雨水不停地拍打在她臉上，模糊了她的視線，眼前一片水霧，雨水順著臉頰滑落到她嘴角邊，竟帶著鹹澀的味道。

姜宋之見她一直不說話，他嘴角的笑越來越濃，但眼角眉梢卻是清冷淡漠，說出來的話比這雨夜更冰涼。

“當然你也可以選擇拒絕，不過，那晚的視頻我還有備份，你說，我如果寄給程景初看，他會是什麽反應？”

季錦瑟身子狠狠地抖了一下，聲音顫抖：“你把那樣的視頻寄出去，自己不覺得羞恥嗎？”

姜宋之像是聽到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，他笑道：“羞恥？有嗎？”他緩緩地低下頭，將嘴巴湊到她耳邊，一字一句，“你似乎忘了，我去年可是‘亂倫門’的男主角，我身上就算有再勁爆的話題，媒體都已經能見怪不怪了。”

經他這麽一提，季錦瑟恍惚想起去年他深陷“亂倫門”那會兒，在記者面前說過的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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